“有没有人说过你有点儿孤僻?”高一时,一个男同学这么对我说。他或许已经忘了,但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会将这句话记这么多年。可能是因为他看我除了跟两个同桌吃午饭外,少有结伴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那会儿,我除了觉得有点唐突外,还感到一种对于“性格孤僻”的羞耻感——毕竟这不是个什么好词。后来过了几年,我渐渐意识到,这跟孤僻没有关系,是我很早就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式。
很多时候,人们更习惯成群行动,包括去看电影、去吃饭、走路……这种现象在女孩子上体现得更明显,结伴去厕所可以说是每个女孩学生时代的特点之一。一开始我也如此,但后来发现一个人更自在。当同学谈论班上谁谁谁哪里惹人讨厌时,我突然对跳皮筋丧失了兴趣;当女孩子扎堆给彼此起昵称的时候,我与我的同学效仿,同时心里感到一点抗拒的不适;当旁人在为网络上的陈年段子哈哈大笑时,我不好扫兴,也笑不出口;当关系不佳的室友心血来潮讨论要不要买一个门帘并为其挑选款式的时候,我尝试投入,但仍兴趣缺缺……
愿意并时常独自行动的人,并不意味着没有朋友。在我看来,具备良好的社交能力和拥有很多朋友是两码事,而且朋友这种东西,贵精不贵多。大浪淘沙,时间渐渐把身边的人越筛越少,剩下的都是值得真心对待的;至于点头之交或者普通朋友,并不值得耗费过多时间。年龄越大,愿意去真心对待的可能性越低,遇到值得这么做的人也会越来越少。在那些与你打交道的人里,有很多是你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关系到哪里就可以停止了的。在打交道的过程中,找话题好像是常发生的事。当话题尽了,彼此陷入一种沉默的尴尬里,时间在这时变得冗长,一秒被拉长得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每个人身上都有热爱自由的一面,只是我想这一面在我身上被投放得更大。我不愿意把时间花在等待上,等人让我感觉百无聊赖,别人等我让我有负疚感,节奏被打乱,而附和让我难以适从。我甚至设想婚姻跟我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哪怕未来还是要进去这座围城,也希望分开彼此的堡垒。我跟对方分别持有各自的房间,我的房间里是我的摆设、我的私有物品、我的平静以及我的崩溃。我愿意分享,但我不出让空间和我生活的控制权。
偶然一天,我看到雷蒙德·卡佛的一句话,这句话在后来不断地不定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多年后,我仍愿意放弃朋友、爱和满天星光,换取一所没人在家的房子,没有人回来,而我可以开怀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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